咕噜说着什么,我辩出了&ldo;奥尔基&rdo;的名字,也听到话语中有明显的卷舌音,恍
然大悟,忙喊道:&ldo;我不是奥尔基,我不会说俄语,请用汉语或英语说话!&rdo;
送话器中改成了汉语:&ldo;欢迎你,地球来的客人。你是一位姑娘?&rdo;
&ldo;对,我的名字叫徐放。&rdo;
&ldo;徐放小姐,减压舱的外门已经打开,请进来吧。&rdo;
我小心地泊好摩托艇,钻到减压舱里。外门缓缓合拢,随着气压升高,内门
缓缓打开。在离开空天飞机前,我曾好奇地问奥尔基:&ldo;那个终生独自一人呆在
太空轨道的老人是什么样子?他孤僻吗?性格古怪吗?&rdo;奥尔基笑着让我不要担
心,说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,只是模样有点古怪,因为他40年没有理发剃须,他
要尽量减少太空的遗留物。&ldo;一个可怜的老人。&rdo;奥尔基黯然说。
现在,这个老人已经站在减压舱口。他的须发几乎遮住了整个脸庞,只余下
一双深陷的但十分明亮的眼睛。他十分羸瘦,枯干的皮肤紧裹着骨胳,让人无端
想起那些辟食多日的印度瑜伽大师们。我一眼就看见,他的双腿已经萎缩了,在
他沿着舱室游飞时,两只细弱无力的仙鹤一样的腿一直拖在后面。但双手十分灵
活敏捷,他熟练地操纵着车内的小型吊车,吊下摩托艇上的小集装箱,把另一只
集装箱吊上去。&ldo;这里面是我一年的生活垃圾和我捕捉的太空垃圾。&rdo;他对我说。
我帮着他把新集装箱吊进机舱,打开小集装箱的铁门。玛格丽特为他的丈夫
准备了丰富的食品,那天午餐我们尽情享用着这些食品‐‐不是我们,是我。这
是我第一次在太空的微重力下进食,对那些管状的、流质的、奇形怪状的太空食
品感到十分新鲜。说来好笑,我这位淑女竟成了一个地道的饕餮之徒。老人一直
微笑着劝我多吃,把各种精美的食品堆在我面前。肚满肠圆后,我才注意到老人
吃得很少,简直太少了,他只是象征性地往嘴里挤了半管流质食物。我问:&ldo;李
先生,你为什么不吃饭?&rdo;他说已经吃好了,我使劲摇头说,你几乎没吃东西嘛,
哪能就吃好了?老人真诚地说:&ldo;真的吃好了。这20多年来我一直是这样,已经
习惯了。我想尽量减少运送食品的次数。&rdo;
他说的很平淡,在他的下意识中,一定认为这是一件人人皆知的事实。但这
句平淡的话立刻使我热泪盈眶!心中塞满了又酸又苦的东西,堵得我难以喘息。
他一定早已知道了妻子找人捎送食物的艰难,20年来,他一直是在死亡的边缘外
徘徊,用尽可能少的食物勉强维持生命的存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