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过三巡菜过五味,丝丝谄媚着给银勾添满酒,讨好道:“老头……这些年在山下,我最想念的就是你这花露酒了,山下的酒比起这个可差远了……”
“呸,”银勾老头丝毫不上道,“你丫头奉承人就没好事!有什么事赶紧说,别跟我老儿这儿闹妖!”
丝丝碰了铁板,于是正了身子端坐好,面无表情严肃道:“我要欢情散。”
“啊呸呸!!你个臭丫头!老儿我最讨厌这些个淫邪的歪门邪道你丫不知道吗?还敢跑来要这些个腌臜玩意儿——你丫终于还是走上这条路了,老儿我这就清理门户——”
丝丝嗷一声跳起来就往黑衣侯身后躲,银勾气急道:“老黑你让开!让我把门户清理了免得多个祸害!”
黑衣侯稳坐泰山只淡淡一句,“她不是那样的孩子。”
丝丝忙跟着点头,“就是啊,老头儿思想真不纯洁。”
银勾一瞪眼——死丫头你找抽?
——抽我啊抽我啊,抽的着么?
“死丫头,上黑目山来求毒的规矩你是知道的——就算你是我徒弟,既然已经出师,就得按规矩来!”
丝丝一拍桌子,“接你三味毒嘛,没问题!放马来!”
“哼,丫头,我怕药性太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,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,你还是找个中间人来吧。”
这也不是没先例了,当年丝丝在黑目山学毒,技艺日渐精湛当老头都毒不到她,当时在山上一同学艺的弄月便成了他们两人斗毒的活人靶子,一个毒一个解。老头话一出口,丝丝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龙鹫——这山上能找到的活人,也只有他了。
接收到她的目光龙鹫一笑,对丝丝道:“想怎么做你随意。”
他的宠溺和纵容大概足以令人动心,连性命都不在乎的去宠一个女人真是,灰常的,难得。
丝丝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“感动”——在感动之前她是不是应该先“惊吓”一把?银勾老头却是鼻子里一哼,颇不屑道:“你们师兄师妹感情倒是好,就不知道你这一时兴起又能宠多久。”
龙鹫未答,或许连他自己也答不了。他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可以掏心掏肺连命也交付的好,但自己又如何知道,自己何时会改变心意呢?
“吃完就去把树种好。”黑师父简洁依然,放下一句话,便起身出了房间。
——还真要种啊?
丝丝哀怨的看向银勾,银勾哼一声走人。
她只能转头去看龙鹫——“你毁的,你种吧。”跳起来,嗖嗖跑路。
龙鹫拿起酒杯缓缓抿着——试毒不要紧,但这个,他也要做吗?
当天山下远处的村子里有十数名壮年男子被招去做工,银子是当时即付给他们家里的,但这些男人却再没回来。
黒目山被毁的林子后来被补栽了新树,丝丝见到这结果但没见到过程,自然也永远不会知道那树下埋了多少人。村民种完树之后的最后一个工作,就是给自己挖坟。黒目山的规矩,有进无出,这一点龙鹫却没忘。这件事黑衣银勾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,但他们却是不会理会的。
那一晚龙鹫回山时倒是有撞见银勾,一身的血腥气,银勾老儿蹙着眉头皱了皱鼻子,似乎颇不满这刺激了他敏锐鼻子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