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具干枯的女尸,昏倒在地的珠姨,以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何冬堂。
他一下子瞪大了双眼,不解地看着不见寒。
不见寒问荀千秋:“你解释还是我解释?”
荀千秋苦笑着摇摇头:“你来吧。”
“那我就直说了。”
不见寒指了指身后挣扎不已的何冬堂:“霜傲天逃走之后,她带着白海贝城的岛民把我们围了,说这两个刁民想害人,要把我们绑起来送审珊瑚塔楼。我们当然不会任由她诬陷,既然她提到珊瑚塔楼,那就干脆一起去珊瑚塔楼对质。”
“这一对质,就问出有意思的东西来了。”
不见寒抬起手,食指和中指之间,夹着一张剪成人形的纸片。
“你没有用我给你的镜子碎片去复活何冬堂。”不见寒的手微微一松,指间的纸片人悠悠飘飞,落在裴尧脚下,“你知道她是如何复活的,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吗?”
裴尧张了张嘴,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。
“在上一次轮回中,你们离开珠姨家之后,我和苍行衣在卧室的储物柜里,找到了真正的珠姨已经干枯的尸体。而我们之前见到的珠姨,则是用纸做成的假人。”不见寒说,“我不知道何冬堂是从哪学来的,但银色刻度呈现出的历史影像,就是她杀死了珠姨,并用纸人伪装成她,你看——”
不见寒拿来一杯水,倒在昏迷的“珠姨”身上。
她身上被水沾到的部分,立刻呈现出水迹晕染的暗渍。不一会儿,被浸透的手臂就融化开,破裂的边缘毛毛刺刺,完全是纸质纤维的痕迹。
“‘珠姨’的‘尸体’之所以在你来找我们的时候消失了,就是因为何冬堂怕我们察觉端倪,于是趁老渔公不注意时,将设法将尸体丢进了海里。”不见寒继续复盘,“纸人的身体遇水则化,在夜色下又看不清楚,当然就像凭空消失了。”
“至于那个说看见是我杀了人的——搞笑,一具没有生命的纸人,需要我亲自动手?不是看花眼,就是栽赃陷害罢了。”
裴尧目光茫然,在两个珠姨的尸体和何冬堂之间来回打转,许久之后,才虚弱地问了一句:“……为什么?”
他们刚刚来到白海贝城时,人生地不熟,即使有荀千秋为他们做担保,岛民还是对他们怀有强烈的戒心。
是珠姨率先摒弃成见,允许他们在自己家中暂住。她处处帮助他们,又竭力说服其他岛民,让岛民们接纳他们。
所以裴尧无论如何都想不通,何冬堂怎么会干出这种事。
“你为什么……要杀她啊?”
“你以为我想杀她吗?”何冬堂手脚被缚,侧倒在地上,竭力抬起头,双眼中布满血丝,“我什么都没做啊,我也是无辜的……全是她逼我的,你以为我很想背上人命吗?!”
裴尧听得荒谬,不可思议道:“她逼你的?难道还能是她拿刀架在你脖子上,非让你杀了她不可?”
何冬堂回吼:“是!”
她这一声震耳欲聋,让裴尧闭上了嘴,竟不知该说什么。
“那天晚上裴尧睡着了,她给我倒水的时候,水洒在我胳膊上,把我胳膊弄坏了。她一直表现得那么和善,我对她根本没有戒心,所以直接告诉了她,我这具身体是用纸做的,问她借一张纸来补上窟窿。”
何冬堂两眼发红,声音嘶哑,眼眶里却挤不出一滴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