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向宁豫,宁豫刚咬下颗药丸含在嘴里,对着宁桉得?意地昂昂头。——厉害吧?——他们能渗透我们,我自然也能渗透他!「噗嗤——」宁桉放下心来,按着宁豫等人教?的样子,把自己潜藏起来,定定地盯着营地。这种等待又紧张又磨人,哪怕宁桉活了两辈子,做了无?数心理建设,也不由得?在夜色渐深时紧张得?掌心冒汗。「到了!」营地里,隐约可见交班的将首打?着哈欠脱下战甲,宁豫眼神一凛,几乎同时,跪趴着的战马一跃而起,带着惊人的气势一跃而下。火箭划破夜色,簇地落在堆栈着稻草的棚顶,剎那间?,泼天烈火一炸而起,半个营地瞬间?落成火海。「有?敌袭!!!」撕心裂肺的怒喊声划破寂静,一瞬间?,整个营地活了起来,无?数将士从帐篷里疾驰而出,可是,太慢了。这里是后方,前线还有?数万将士守着,连日的僵持,也让负责看守粮草的将士松懈下来。毫无?防备的他们,完全不是精心筹备,处处妥当景军的对手,只是一瞬,战马带着百来将士从山坡上?疾驰而下,踏破栏栅。「坐好了!」宁豫高喊一声,铜色精甲如同锐箭,直直插向燃着大火的粮营地,冲破营地的一瞬间?,他将枪尖一挑,划断了立在营门侧的灼灼旗帜,再一反手,一枪挑落了应战的将首。「啊啊啊啊啊啊——」「杀!!!」「冲啊——」只那一霎,这支越过?山林而来的队伍,如同腾飞的蛟龙,在铺天盖地的嘶喊声里,马蹄踏过?未着战甲的将士,利刃割裂筋骨皮肉,血色喷溅而出,火光下猩红热烈。迟来的将士想?要反击,可就连镇守粮营的将领,也在最?开始,就被宁豫斩于马下。摧枯拉朽,势如破竹,眼下的营地,战争以一种最?为残酷和真切的模样,将一切暴露在宁桉眼前。战火之下,无?数生命一息之间?碾压成泥。「报!西南方清缴完毕!」「报!西北方清缴完毕!」「报——」宁桉被牢牢护住,瞪大双眼,听着耳畔接连响起的战报,夹杂着兴奋与?激动的怒吼声里,整个营地,在不过?短短一炷香时间?内,被清缴殆尽。余下的,不过?是些蜷缩在地的尸首,和不敢动弹的降兵。「把将旗带上?,」宁豫大口喘着气,胸膛剧烈起伏,冷静的声音却与?战场上?火热的氛围格格不入,「走!!!」「是——」铺天盖地的回话声响了起来,如同来时,这只队伍扬马飞驰,冲上?陡峭的斜坡,抛下身后熊熊火海,极速地消失在夜色中?。兵贵神速,一夜奇袭。等到前线越军听见消息赶来时,夜色被火光照亮,粮营里,只剩下燃烧成一地的飞灰。「不可能——!」为首的将军目眦欲裂,猩红着眼看着焚之一炬的后方,嘶吼着怒骂,「不可能,这里是越国内部?!怎么会突然冒出来敌军?!」「不可能——」「将军!」副将嗓音尖锐,不可置信地瞪着前方的营地,无?需他开口,所有?人都死?死?地看见了那面旗。插在火海的顶端,大大的宁字划破寂静,猩红夜色里如同耀武扬威的兽,在那双冷然的眼中?,所有?人不禁打?了个寒颤。「宁,宁豫?!」将军嗓音扭曲如同恶鬼,倾泻而出,「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?!」「他不是中?了春花毒?!为什么还没有?死??!」「不可能——」***另一头,与?来时小心掩饰不同,断魂崖内响起轰隆的震响。「哈哈哈哈哈——」骏马飞驰中?,宁豫毫无?大将风范地破口大笑,「一想?到那老匹夫骂娘的样子我就想?笑!」「间?谍,下毒——利用?崖底玩鬼兵战术,也不看看,用?兵奇险这方面,谁是祖宗!」钟达也笑得?停不下来,彻底进了景国地界后,他更加肆无?忌惮。「哈哈哈哈哈我现在营地那边,看见将军旗的时候,估计都以为见鬼了呢!」「他们别以为今夜是阴兵烧了他们的粮草吧?!」「多亏了郡主,」陆村笑着打?马向前,「若是没有?郡主的药,这越国的奸计,估摸着就得?逞了!」宁豫毒发那几日,满军上?下惶惶不安,虽说还能强撑着打?探地形琢磨情报,可看着人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,谁不慌?一只军队没了将领,那就是没了主心骨。可以说,越国这一手确实?致命。只要他们拿到了宁豫身亡的确切证据,不出一息,整个西北军军心动摇,战局颠覆。可谁能想?到,春花毒这种无?数名医都解不了的毒,也要不了宁豫的命!可真真是,时运在我!「没事!」宁桉按耐不住笑意,瞇着眼看着两旁飞速后退的景观,「真好啊——」没想?到一切这么顺利。「那当然,」宁豫一扬眉,语调高昂,「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?!随我!」一时间?,众人又忍不住笑出声。「对了,」宁桉想?起一件事,忍不住问出来,「虽然没怎么遮掩,但?我也是换了男装化了妆来的。」「你们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了?」宁桉疑惑地看向陆村,若说钟达认出她,还能说是因为令牌,可一直守在山洞里的陆村可没见过?。「咳咳咳——」没想?到,陆村还没回答,宁豫却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,「咳咳咳——哎哟!哎哟!还有?多远到军营,我要死?了哎哟——」宁桉:「?」刚刚不是还在生龙活虎的?不过?宁豫刚解了毒就千里奔驰杀人放火的,宁桉不通医理,一时间?还真惊慌起来了,连忙从兜里开始翻药。解药是不用?吃了,江晏青留下的什么止血丸大补丸,都塞进去,总有?一样有?效果。「等等?!」一抬头,她就看见宁豫还没来得?及掩住的惊慌和拚命示意的眼神。宁桉缓缓瞇起眼睛,「嗯?」陆村心情正好,也不怕宁豫,当下大笑着开口,「郡主还不知道呢,将军主帐里摆了满屋子画像,郡主的、夫人的——」「都是请赵家商队,每年来帮带的呢!」「一得?意啊,他就拿出来和我们炫!」宁桉:「?!」阿娘知道你这么丢人吗?「咳咳!哎哟咳咳!」宁豫崩不住了,震天咳,怒狠狠地瞪了两眼下属,连忙驾马向前,「前面有?人,注意形象啊!」。「回去再收拾你们!」宁豫悄然比口型。前方,得?了消息的景朝军队,由罗将军带队,纵马前来接应他们来了。宁桉愣在马上?,一时间?不知道摆出个什么表情来,半晌啼笑皆非地摇摇头。宣武将军镇守边关,无?诏不得?归京。朗月郡主体弱,昌仪公主政务繁忙。算下来,他们一家,已经快三年没见过?面了。就连宁桉大婚的时候,因为时间?紧,都只能匆匆派人通知宁豫,送了礼来。世人皆知宣武将军与?夫人伉俪情深,一人镇守边关,一人鞠躬尽瘁,皆是大景栋梁之臣,可谁又知道,这背后,是一夜夜的身不由己呢。说起来,原主破碎的记忆里,也没几个父亲的身影呢。「来了,真是将军,是宣武将军!!!」「快!将军回来啦——」前方营地里,有?人看见马上?高高昂起的将旗,只一息,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传了出来,声如擂鼓。「弟兄们,宣武将军回来啦——」洮山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