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周鸾,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从一触即发的火苗转而被羊皮罩住了一样,没有起初的剑拔弩张。
“多谢夸奖。”穆寒年咧嘴露出八颗牙,转而直截了当地道,“我是来剿匪的。”
“显而易见。”寨主瞧着地上的血水道,“你好像看见我一点都你不惊讶。”
“自然。”穆寒年的笑稍稍矜持了些,至少不将明晃晃的压露出来了。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你那苟且的机会……是我给的。”
说的人也许会很爽,但那听的人就该是相当的不爽了。
果然,寨主喝道:“穆寒年!”
穆寒年道:“孟云。”
孟云听到自己的名字,瞬间颓然下来。
静默半晌,孟云忽然道:“少当家可还好?”
穆寒年听到“少当家”这三个字也有些恍惚,“还好。”
“依着少当家的性格,她不该被困住太久的。”孟云道,“我知道,她过得不好。”
“若是你不能娶她,便放了她吧,放她自由。”孟云继续道。
穆寒年笑容尽失,咬紧牙关,只说了一个字:“不。”
“便是我死了,也不能放她走的。”他静静的说,却好像是在立誓,“永远不会。”
……
周鸾醒来时人还是懵的。
以前总听人说,人在冻死之前,身体会感觉到出奇的温暖。
她现在就感觉温暖得紧,整个身体像是被蓬勃的火焰烘烤过一样,温暖舒泰,躺在云端上一般。
难不成方才还没死成,现在才是马上要去见阎王的时候?
可看着草棚圆顶,周鸾却清楚的知晓,她大概是被人从那个雪沟里救出来了。
“醒了?”一只苍老的筋骨虬结的手伸了过来,那手上还端着只破了口的陶碗,“喏,把这个喝了。”
周鸾想抬手,但是胳膊似坠了千钧,根本抬不起来。
那老人嘟囔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话,而后便又伸出一只拿了勺的手,一勺一勺喂进她嘴里。
喝着暖乎乎的加了盐水的汤,周鸾眼眶发热。
“谢谢您。”她说。
那老人手抖了下,叹了口气,拿着碗走了。
过不了多久,那老人又折返过来,道:“你快些养好,我这儿收不了你几天的,东隅人。”
这老太是胡人,听她口音就能听出来。
她现在应该在胡境,这也不难猜。毕竟她只是才离开边境军营大帐不远,那马惊了就胡乱的跑,免不得就瞎跑进胡境去。
她这面貌一看就是东隅人,这胡人与东隅自十年前便不共戴天了,十年见大战小战两国都四伤无数。
按理说这胡人瞧见她一个东隅来的必定也得是恨得牙根痒痒,不说有气儿也得给砸没气儿,就说她一个将死不死的,若是被东隅的瞧见了也可能任她自生自灭了,但是这老妪竟然看见她并救她上来……
可见,还是有至纯至善的人的。
只是周鸾感慨得过于早了,这老妪有可能是至纯至善的,可她家人就未必了。
没到三天,她的背才刚有些力道足够能让她在床上坐起来,那老太就连推带搡地将她哄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