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衣人的剑偏了一寸,穿透她的左肩而过,剑柄已经抵在骨头上再难进一步。
“原来你竟是这般没骨气的人?真是令我失望至极。只可惜,你没听清吗?输了,赌注是你的命!”
他旋转剑身,寸寸皮肉都在随之搅动,她的神情痛苦而绝望。
而黑衣人的心中,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隐秘畅快。
这是他最可能杀死沈朝的一刻,可也是沈朝唯一能靠近他的一刻。
黑衣人隐约的微笑还没来得及褪去,冰凉的湿意当胸而过,一柄短刀不偏不倚插进他的左胸。
他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,喷射样的鲜血大片涌出,在空中溅出了漫天的血花。
沈朝用力拔刀的瞬间,整个人也失了重,从二楼坠下,砸在了厚厚的稻草上,滚了几圈陷进雪地里,手中的短刀“咣当”一声埋在了积雪中。
她抬头望去,黑衣人挣扎着的身体渐渐不动,大片的雪花洒落在他胸口的血洞上。
沈朝拼命地仰起头,大口呼吸着,鲜血在不断地流逝,手脚都开始无力。
她竭力地抬手去压左肩的伤口,呼出的热气在风雪中凝成白雾。又是寒冷,又是失血,沈朝眼前一片黑矇。
雪地上蜿蜒地拖出一条红色,她还来不及爬到有人的地方,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最后一幕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,他身形高大,面容模糊,唯有手上的碧玉扳指清晰可见。
疼,钻心的疼,沈朝被疼醒了。
她睁开眼,是破旧的,落满灰尘的帐顶,她左肩使不上力气,浑身沉重又发冷,喉间刺痛得似有火烧,沈朝撑着右臂,翻身下了床榻。
这是回到了先前客栈的房间。
纵使大开着窗,浓重的血腥气也散不去,窗格、地面、房梁上尽是干涸的血迹,黑衣人的尸体却已不在。
沈朝发着烧,眼前昏沉得天旋地转,扶着床柱才勉强立住身体,胃里涌上一股又一股酸水。
她脚下如踩着棉花,毫无借力。沈朝就这么踉踉跄跄走至门前,猛地拉开。
数把长刀瞬间出鞘,昏暗幽微的灯光中,寒亮的刀身上错乱地映着她的面容,苍白的,分割成块块碎片。
沈朝倚在门沿上,垂下头,大口大口地喘气,话音断续破碎:“对付我这么个……废人,竟也……用得上这么大的阵仗……”
她抬眼时,毫无血色的唇都在轻颤,指甲紧紧扣在门缝,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支撑起身体。
离她最近的侍从,看得也最是清楚,他握着刀的手不自觉地放松下来,刀尖也随之一颤。
刚放下防备的瞬间,手腕咔的一声被毫不留情地反折向下,剧痛霎时蔓延开来,他惨叫一声,睁眼看去时,长刀已然落到沈朝的手中。
沈朝左手猛然用力将手边的侍从往前一推,右手持刀向前硬生生分出了一条道,围上来的侍从下意识捅向她的刀,却在中途刻意地收住,没能落在她的身上。
仅仅是这么短暂的一瞬,沈朝沿着楼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