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愚者之城,不是一城。她是一艘船。她来自界域开辟之前,航行在‘无结构宇宙’中的——白纸之舟。”
陈清明第一次感知到它真正本质时,只觉一股寒意从魂海最深处蔓延而上。
那不是人类的恐惧,而是构成世界的“逻辑感知”本能产生的抵触。
愚者之城,自称“起始递归系统”,她不是建筑、不是纪元、不是历史,而是一段思维代码的实体演绎。
她在宇宙尚未诞生时,便已存在于“定义之外”,而每一个“接近她”的生命体,都会被自动编入她的“发展序列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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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“发展”。她以“文明演化”为燃料,以“神明思维”为骨骼,以“灭亡的历史”为进化策略。
她是一艘载着无数命运残响的白纸之舟,在宇宙意识海中漂流,永不靠岸。
此刻,瑶池之外,万族齐聚。
那高空之上,有三千尺银瀑从天而降,如界壁裂痕喷涌而出,倒悬流光;八千丈巨岳林立,悬浮在各维空间之间,每一山峰都映照着一个古老种族的投影。一道道身影驾驭祥云而降。人族道子御剑乘风,长发如雪,目光如炬。
魔气翻腾中,上古荒族横空出世,巨角嶙峋,尾巴甩动云霄。
忽而,天空震颤,一只黄金兽瞳从愚者之城上空徐徐睁开。
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判断这双眼睛是实体,还是投影,还是……众生幻象的共鸣。它像是“无因存在”的结果,是愚者之城本身觉醒的意识器官。
看着万族,看着时空,看着陈清明。
被其注视的一瞬,数百名低阶修士哀嚎倒地,七窍流血,记忆蒸发,仿佛从未出生过。
有圣族天骄怒吼而起,试图唤醒法则之力,却在空中被轻轻一撕,化为纯净光粒,被“写”入愚者之城的主记录中。
她在学习;她在更新数据库;她以“灭”作为数据,演算“存在”的公式。
陈清明永远不知道,宇宙中每一次即将打破平衡的文明涌动、种族的狂飙突进,都会引来一个诡异而庞大的存在——愚者之城。
它伪装成白纸之舟,漂浮在无尽界海之中,静默地等待,等待那些在因果之外、命运之上的存在自认为可以超脱万法,打破秩序……那一刻,它就会悄然张开巨口,将整个文明拖入无光的深渊!
愚者之城,它并非城市,它是意识的合成体,是一片无边的意识界域,是宇宙秩序者,是那位亘古存在留下的“班长”,监督一切,也惩戒一切。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有时是一座正在倒塌的祭坛,有时是无数断臂残肢筑成的神殿,有时则是孩子般天真的涂鸦乐园,但不论何种形态,它都透出一种无法名状的荒谬与威严,仿佛梦与逻辑共处,理智与癫狂同生。
愚者之城无处不在,无时不有。它不在时间线之中,而在“观察者”的盲区。所有曾目睹过它存在的文明、神灵、甚至道祖,都在历史上彻底消失,如同一页从书中被扯下,未留下丝毫痕迹。
而陈清明……他从不知道,他的“因果天劫”之路,其实早已被愚者之城标记。
若不是魔潮文明的最终癫狂,唤醒了域外邪族,使这片因果天地被彻底毁灭成碎片飘零于万界裂缝之中,那么按照秩序者的判断,他和他的一切修行、计划、思维构建、甚至那横跨八万六千四百年的复苏大计——都会被愚者之城如撕纸般吞没!
陈清明那时正盘坐在镜湖之畔,周身因果之光流转如繁星万界,缠绕他肉身每一道经络、每一缕气息,仿佛他整个人已不是人,而是一枚正在演算因果宇宙的节点。
这座湖,不属于现实,也不属于梦。
镜湖,传言乃昔日因果天帝闭关之地,湖面如镜,倒映一切过去、未来,唯独无法映照当下。
湖畔无花,唯有长草沉沉,密密生于时光的缝隙中;每一根草上都缀着一滴露珠,滴滴悬浮于空,如同时间的眼泪,不肯坠落。
他已于此坐了七千日夜,静观自身的重构、魂核的净化与“多维意识”的合一。
就在那一刻。
天地忽冷,风止云歇,湖面倒映中的他眼瞳一颤。
那是极其轻微的一瞬,甚至不足以唤醒一个初入道境者的警觉,但他是陈清明。他感知到“某种注视”在那一刹那离开了。仿佛有一双从他成道以来便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,忽然移开了,抽离得无声无息。
不是杀意,也不是善意。那是一种比“注视”更高阶的存在状态。
“判断。”
他睁开眼,目光如黑洞般沉静:“谁在看我?”
一只飞鸟穿过镜湖上空,羽翼在阳光下反射出七色光晕,可陈清明的瞳孔却只盯着湖面。
那里,他看到了一张纸船。
极小,几乎无法察觉。
但它确确实实出现在了湖中,没有波动,没有涟漪,甚至不是“驶入”的,而是直接存在于那里。